声明:本文情节皆为虚构，人物、地点、事件是基于艺术表达的创作，与现实无关。所用图片并非真实人物影像，仅作辅助叙事。本文借虚构故事传递积极价值观，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李伟花了三万块，买下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L。
他以为自己买到的是面子，是通往新生活的钥匙。
可当他开着车去过户时，车管所的工作人员却指着后备箱，随口问了一句：“师傅，你这车挺新，就是后备箱怎么焊了个夹层？”
这一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的却不是新生活，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当他找地方切开那个神秘的夹层后，里面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01
李伟在城西的物流仓库上班。
每天的工作就是卸货，扫码，再装车。
日子像仓库里永不熄灭的日光灯，亮着，却没有温度。
三十岁了，单身，住在月租八百块的城中村单间里。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就占满了。
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嗡嗡作响的老旧冰箱，里面塞满了速食产品和啤酒。
他不算懒，干活挺卖力，但一个月到手也就五千多块钱。
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这点钱只够他活着，谈不上生活。
下班后，他最常做的事就是骑着他那辆半旧的电动车，穿过晚高峰拥挤的街道。
路过市中心的商业广场时，他总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
看着橱窗里精致的商品，看着那些从高档餐厅里走出来的男男女女，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是嫉妒，更像是一种遥远的渴望。
这天，仓库里来了个新人，开着一辆白色的本田思域。
午休时，几个同事围着那辆车，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
“小王，这车不错啊，得十好几万吧。”
“落地快十五了。”新人小王递着烟，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李伟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手里的馒头忽然觉得有些噎人。
他看了看小王那辆崭新的思域，又看了看自己停在角落里，车壳上满是划痕的电动车。
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凭什么就只能骑电动车。
晚上回到出租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游戏，而是破天荒地打开了二手车网站。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有些疲惫的脸。
他筛选着品牌，目光跳过那些经济实用的国产车和日系车。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那个四个圈的标志上。
奥迪。
他知道自己买不起新的，甚至连成色好点的二手车都够呛。
这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看看总行吧。
页面刷新，一排排车源信息弹了出来。
价格从几十万到几万块不等。
李伟的目光，被其中一个帖子牢牢吸引住了。
“个人急出09款奥迪A6L，车况精品，无事故，因急用钱，地板价3万块。”
三万块。
奥迪A6L。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块巨石投入李伟平静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反复看着那几张照片，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光，内饰虽然有些年头，但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
三万块，这个价格低得有些不真实。
他工作了几年，省吃俭用，手头上正好有三万多块的积蓄。
这是他准备用来应付突发状况的全部家当。
一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他心里滋生。
买下它。
开着奥迪A6L去上班，去逛街，去见朋友。
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他能想象到同事们惊讶的眼神，能想象到朋友们羡慕的语气。
虚荣心，像一个魔鬼，在他耳边低语。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看起来“不一样”的机会。
他知道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价格太便宜了，便宜得像个陷阱。
但那个四个圈的标志，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烟雾缭 绕中，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干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他拿出手机，按照帖子上留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02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你好。”一个听起来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好，我在网上看到你发的卖车帖子，那辆奥迪A6L还在吗？”李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在呢，你要看车？”对方的语气很直接。
“对，我看你写的价格是三万，是真的吗？”李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口价，三万，不还价。你要是真心想买，就带上钱过来，车况你随便看，保证没问题。”男人说道。
“行，我明天过去，怎么找你？”
“到了我们这边，再给我打电话。”男人说完，没等李伟再问什么，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李伟握着发烫的手机，心脏砰砰直跳。
第二天，他跟仓库主管请了一天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
他把银行卡里所有的积蓄，三万二千块，全部取了出来。
看着那一沓厚厚的现金，他既兴奋又紧张。
他把钱分装在几个口袋里，外面套上一件宽大的外套，这才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从他所在的城市到邻市，坐大巴车需要两个多机小时。
一路上，李伟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他反复设想着见到那辆车的场景，以及拥有它之后的种种画面。
他甚至开始规划，等有了车，周末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转转，而不是总窝在出租屋里。
车到客运南站时，已经是中午了。
李伟下了车，按照约定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这次，对方让他打一辆出租车，去一个叫做“宏发汽修厂”的地方。
李伟心里犯起了嘀咕。
为什么要在汽修厂看车？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对方就是开汽修厂的，这样看车验车也方便。
他没有多问，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地址。
出租车七拐八绕，最后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偏僻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巷子尽头，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招牌，“宏发汽修厂”。
厂区不大，院子里凌乱地停着几辆等待维修的旧车，地上满是油污。
李伟付了钱下车，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男人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打量着李伟。
“看奥迪的？”男人开口问道，声音和电话里一模一样。
李伟点了点头。
男人没有多余的废话，指了指角落里一辆盖着车衣的轿车。
“就那辆，自己看吧。”
李伟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掀开了车衣。
一辆黑色的奥迪A6L，静静地停在那里。
虽然车身上落了些灰尘，但依然能看出漆面保养得不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沉稳的光泽。
和他照片上看到的一样。
李伟拉开车门，一股属于高档车特有的皮革混合着淡淡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坐进驾驶座，手抚摸着方向盘上那四个圈的标志，心中一阵激动。
这和他那辆电动车的塑料车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他检查了一下内饰，虽然有些使用的痕迹，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他又下车，绕着车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车身和轮胎。
那个卖家，就一直站在不远处抽着烟，也不催促，也不推销，一副你随便看的样子。
李伟启动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顺，没有杂音。
他在院子里缓缓开了一小圈，感觉也没什么问题。
“怎么样？车况还行吧？”王哥走了过来，吐了个烟圈。
“看着还行，这车没出过什么大事故吧？”李伟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我要说这车连个剐蹭都没有，你自己都不信。都是些小磕小碰，伤不到骨架。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找人来验。”王哥显得很坦然。
李伟犹豫了一下。
他人生地不熟，去哪里找人验车。
而且看王哥这架势，似乎也不怕他验。
最重要的是，三万块的价格，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这个价格，就算车子有点小毛病，也绝对是物超所值了。
“行，这车我要了。”李伟下定了决心。
“爽快。”王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钱带了吧？”
李伟点了点头，跟着王哥走进旁边一间简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劣质茶叶混合的味道。
李伟从几个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现金，放在那张油腻的桌子上。
王哥接过钱，甚至没有用点钞机，只是用手大致捻了捻，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手写的车辆买卖协议和车辆的登记证书、行驶证等材料。
“这是车的证件，你核对一下。这是协议，咱俩签个字，这车就归你了。”
李伟拿起证件，仔细核对了一下车架号和发动机号，和车上的一致。
他又看了看协议，就是一份很简单的格式合同，写明了车辆信息和交易金额，以及双方免责的条款。
他没有多想，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哥也签了字，把其中一份协议和车辆的所有证件都推给了李伟。
“手续办完了，车你现在就可以开走。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尽快去把户过了。”王哥说道。
“我知道。”
“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不送了。”
说完，王哥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李伟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桌上的车钥匙和证件，忽然感觉这笔交易顺利得有些诡异。
但他很快就被即将拥有一辆奥迪的兴奋感冲昏了头脑。
他拿起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那辆属于他的奥迪A6L。
03
回城的路上，李伟的心情是飞扬的。
他打开车窗，任由风灌进车里，吹乱他的头发。
他打开音响，虽然放的是有些过时的老歌，但从那高级的喇叭里传出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手握着奥迪的方向盘，感觉整个世界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路上的其他车辆，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
偶尔有行人投来注视的目光，都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在仓库里挥汗如雨的搬运工，而是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车子开起来的感觉也很好，平稳，安静，提速有力。
除了感觉后备箱部分在过一些颠簸路面时，会传来一点点沉闷的异响外，几乎没什么毛病。
他想，可能是后备箱里放了什么杂物，或者是备胎没固定好，等回去再检查一下。
他没有直接开车回出租屋。
城中村的巷子太窄，这辆A6L根本开不进去。
他把车停在了附近一个收费的露天停车场，一个月要三百块，让他有些肉疼。
但他一想到这是一辆奥迪，停在路边风吹日晒，万一被剐蹭了，更心疼。
三百就三百吧。
当晚，他破天荒地没有吃泡面，而是去楼下的小餐馆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啤酒。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吃，一边看着不远处停车场里那辆属于他的黑色轿车，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上班，他没有再骑那辆破旧的电动车。
他步行到停车场，开上了他的奥迪。
虽然从停车场到仓库，开车反而比骑电动车更堵，时间也更长，但他乐在其中。
当他把车稳稳地停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时，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靠，李伟，你小子发财了？”
“这是奥迪A6L吧？牛啊！”
昨天还在炫耀自己新思域的小王，此刻也凑了过来，围着车啧啧称奇。
“伟哥，你这车得不少钱吧？”小王问道。
李伟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含糊地说道：“没多少，朋友换车，便宜处理给我的。”
他享受着这种被众人瞩目和羡慕的感觉。
一整天，他的腰杆都比平时挺得直。
干活的时候，仿佛也更有劲了。
拥有了一辆豪车，似乎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
接下来的几天，李伟完全沉浸在拥有新车的喜悦中。
他每天下班后，都要开着车在城里兜几圈才肯回家。
他甚至还去洗车店，花了一百多块，给车子做了个精洗，打了一层蜡。
看着那锃光瓦亮的车身，他觉得这钱花得值。
他也想起了王哥提醒他的话，要尽快去过户。
虽然他对那个王哥的印象有些奇怪，但车子毕竟是花钱买的，户不过到自己名下，总觉得不踏实。
而且，车子的保险也快到期了，不过户就没法续保。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他带着所有的证件材料，开着车前往市车管所。
车管所里人山人海，排队办理业务的人络绎不绝。
李伟取了号，在等候区耐心地等待着。
轮到他的时候，他把所有的材料都递给了一位看起来很有经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做事很严谨。
他一项一项地核对着材料，然后拿着一份表格，走到了李伟的车旁。
这是过户前的例行验车环节。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车架号，检查了车辆外观。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李伟站在一旁，心里想着等办完手续，中午就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他探头进去看了看，又用手敲了敲后备-箱的底板。
“咚咚。”声音有些沉闷，不太对劲。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又敲了敲旁边。
“嗒嗒。”这才是正常的金属敲击声。
他直起身，看向李伟，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师傅，你过来一下。”
李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
工作人员指着后备箱的底板，就是靠近后排座椅的那一部分。
“你这车，买的时候就这样吗？”
“是啊，怎么了？”李伟有些不明所以。
工作人员又敲了敲那个位置，然后对李伟说出了那句让他之后无数个夜晚都无法安睡的话。
“没什么，就是看着奇怪。”
“你这后备箱，怎么像是在里面又焊死了一个夹层？”
04
夹层。
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李伟的脑袋上。
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开车时，后备箱里偶尔传来的那种沉闷的异响。
也想起了那个叫王哥的卖家，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些事，看到了就当没看到，别多问，也别多说。”
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师傅，这……这是什么意思？”李伟的声音有些发干。
“字面意思。”工作人员用笔指了指后备箱底板上那一道不太明显的焊接痕迹，“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重新焊接和打磨的痕迹，而且这块底板的颜色，和旁边的也有些微的色差。正常的车，后备箱底板是一整块平的，你这个，明显是被人为加高了一块，在里面做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工作人员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听在李伟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伸头过去，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点，仔细地看。
果然，在后备箱地毯的遮盖下，那道细微的焊接缝隙，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用手按了按那块区域，硬邦邦的，完全按不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这个夹层里，到底藏了什么？
是违禁品？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他和这辆诡异的奥迪车上。
“那……那这车还能过户吗？”李伟颤声问道，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私自改装车辆结构，按规定是不能办理过户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除非，你能把它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
那就意味着，必须要把这个夹层去掉。
李伟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工作人员道谢，又是怎么把车从车管所开出来的。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着。
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奥迪车，此刻却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让他坐立难安。
他想把车直接扔掉，离这个大麻烦越远越好。
但三万块钱，是他全部的积蓄。
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实在不甘心。
他也想过报警。
但怎么说？
说自己贪便宜买了一辆来路不明的车，车里可能藏着非法物品？
那他自己会不会也被牵连进去？
他不敢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那就是自己想办法，把那个该死的夹层打开。
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作祟。
如果是些不值钱的旧物，他就直接扔掉，然后找个修理厂把后备箱恢复原样，再去过户。
如果……如果是些麻烦的东西……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他想到了自己上班的那个物流仓库。
仓库在郊区，面积很大，后面还有一个废弃的旧车间，平时根本没人去。
而且车间里，各种切割、焊接工具一应俱全。
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他决定等到晚上，等所有人都下班了再行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李伟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他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在车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每分每秒，他都在猜测那个夹层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心惊肉跳。
天色，终于一点点暗了下来。
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时，李伟发动了车子，朝着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开去。
仓库的夜晚，格外安静。
只有几盏昏黄的照明灯，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把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那个废弃的车间。
车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他关上车间的大门，从里面反锁。
然后，他打开了车间的灯。
惨白的灯光下，黑色的奥迪A6L，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静静地趴伏在那里。
李伟从工具房里找来了一台手持式的角磨机，换上了一片崭新的金属切割片。
他站在车尾，深吸了一口气。
握着角磨机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
他知道，一旦启动这个开关，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人生，可能会因为接下来看到的景象，而彻底改变。
“滋——”
他闭上眼睛，按下了开关。
刺耳的切割声，在空旷的车间里骤然响起，显得异常尖锐和恐怖。
火花，四处飞溅，像暗夜里绽放的死亡之花。
05
切割金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仿佛能传出很远。
李伟的心，随着角磨机高速的转动，提到了嗓子眼。
他全神贯注，双手紧紧握住机器，沿着那道焊接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切下去。
这是一个精细活。
他不敢切得太深，怕伤到夹层里面的东西，也怕伤到车身的其他部分。
铁皮被切开的焦糊味，混合着机油的味道，呛得他有些咳嗽。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但他不敢停。
他必须尽快知道答案。
每一秒的未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终于将夹层上方的钢板，切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
他关掉角磨机，将它扔在一旁。
车间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他找来一根撬棍，插进刚刚切开的缝隙里，用力向上一撬。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那块被焊死的钢板，被他硬生生撬了起来。
一个黑洞洞的，长约一米，宽约半米，深约十厘米的扁平空间，出现在他眼前。
李伟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
他扔掉撬棍，趴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向那个神秘的空间探去。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些柔软的，被包裹着的东西。
他立刻找来一把手电筒，哆哆嗦嗦地朝里面照去。
手电筒的光柱，驱散了黑暗。
当他看清楚夹层里面所藏的东西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呼吸，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毒品，也没有武器，更没有什么可怕的残骸。
那里面，是钱。
一捆一捆，用塑料薄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的人民币。
全是红色的百元大钞。
那鲜艳的红色，在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带着一种妖异的魔力。
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但只是粗略一看，就知道那绝对是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天文数字。
李伟傻眼了。
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塑。
大脑，彻底宕机了。
06
不知过了多久，李伟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那个夹层里，抱出了一捆钱。
那捆钱很沉，外面用透明的防水塑料膜包裹着，封口处还用机器压了边，非常专业。
他撕开塑料膜，一股钞票特有的油墨香味，瞬间涌入他的鼻腔。
他抽出几张，在灯光下反复地看。
是真的。
每一张都有清晰的水印，有金属线，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发财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山洪暴发，瞬间淹没了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舞足蹈地在空旷的车间里又笑又叫。
他把那一捆捆的钱，全都从夹层里抱了出来。
他把它们堆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在钱堆里打滚。
他把钞票撒向空中，看着那一片片红色，如同落叶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发出令人痴迷的声响。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他可以买大房子，买更贵的车，可以辞掉仓库那份累死累活的工作。
他可以去高档餐厅，可以买名牌衣服，可以过上他以前只能在梦里想象的生活。
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狂喜过后，一丝冷静，如同冰水，悄然浇在了他滚烫的头顶。
他看着满地的现金，一个更现实，也更致命的问题，浮现在他眼前。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叫王哥的卖家，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把这么多钱藏在一辆要出售的二手车里？
这明显不是什么合法的钱。
很可能是赃款。
这个念ah头让他刚刚还狂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再次想起了王哥那句警告。
“看到了就当没看到，别多问，也别多说。”
原来，王哥早就知道他迟早会发现这个秘密。
那句话，既是警告，也是一种暗示。
暗示他，拿了钱，就闭上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伟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
这笔钱，是财富，更是催命符。
他开始感到后怕。
如果这笔钱的主人，或者说，失主，找上门来，他该怎么办？
那个王哥，看起来就不像个善茬。
能搞到这么多现金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李伟越想越害怕，额头上刚刚干掉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看着这一地的钱，心情无比复杂。
扔掉？
他做不到。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留下？
风险太大了。
这无异于抱着一颗定时炸弹睡觉。
他蹲在地上，纠结，犹豫，天人交战。
最终，贪婪，还是战胜了恐惧。
他决定，赌一把。
他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钱，重新装进几个大的黑色塑料袋里。
他数了一下，一共是二十捆。
每一捆，大概是十万块。
这就是两百万。
两百万现金。
这个数字，让他一阵眩晕。
他把这几个装满钱的袋子，藏在了后备箱的夹层里，又把那块切开的钢板盖了回去，用胶带暂时固定住。
他不能把钱带回那个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出租屋。
太不安全了。
暂时放在车里，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他清理了车间里所有的切割痕迹和金属碎屑，把一切都恢复成他来之前的样子。
然后，他开着这辆装着两百万现金的奥迪车，像一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仓库。
他回到了那个露天停车场。
把车停好后，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感觉，那辆黑色的奥迪，不再是一辆车，而是一头会吃人的怪兽，正潜伏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
07
接下来的日子，对李伟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
他拥有了一笔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巨款，却过得比以前更加提心吊胆。
他辞掉了仓库的工作。
不是因为他想享受生活，而是他不敢再待在那个地方。
他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拉上窗帘，不敢开灯。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比如门外的脚步声，楼下的汽车鸣笛声，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去动用那笔钱。
他知道，大额的现金交易，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更不敢把钱存进银行。
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两百万现金，就静静地躺在他那辆奥迪车的后备箱夹层里。
而那辆奥杜，也静静地停在那个收费停车场。
他每天都会去停车场好几次。
不是去开车，而是隔着老远，偷偷地看上几眼。
只有确认那辆车还在，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那辆车，成了他甜蜜的负担，也是他恐惧的根源。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叫王哥的男人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以及那满后备箱的红色钞票。
他的精神，被折磨得几近崩溃。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想过无数种处理这笔钱的方式。
带着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没有护照，出不了国。
在国内，天网恢恢，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也想过，把钱分批次，少量地花掉。
但两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等他花完，恐怕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这几年里，他每天都要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
他甚至想过，干脆把钱和车，一起沉到江里去，一了百了。
但他又不甘心。
那是两百万。
是他拼上性命换来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在他纠结万分，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那天，他照例去楼下的小卖部买烟。
小卖部的墙上，挂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一则本地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近日，我市警方成功打掉一个特大金融犯罪团伙，该团伙涉嫌非法集资、洗钱等多项犯罪活动，涉案金额高达数亿元。目前，该团伙主犯王某、李某等已被依法刑事拘留，警方正在全力追缴涉案赃款……”
新闻画面上，出现了几个被打上马赛克的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其中一个，虽然面部模糊，但那微胖的身材，和那独特的发型，李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那个把车卖给他的，叫王哥的男人。
李伟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个王哥，是犯罪团伙的成员。
他应该是预感到了危险，急于将手里的赃款脱手，或者说，转移。
于是，他想出了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
他以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把一辆藏有巨额现金的车卖掉。
买车的人，在发现这笔钱后，绝大多数会因为贪婪而选择沉默。
这样，这笔钱就通过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从警方的视线中消失了。
而他自己，就算被抓，也可以辩称钱已经随着车一起卖掉了，自己并不知情。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而他李伟，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愚蠢的“幸运儿”。
他现在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他车里的那两百万，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赃款。
是警察正在全力追缴的赃款。
他现在，不仅仅是可能被犯罪团伙的同伙追杀。
他更可能，被当成犯罪团伙的成员，或者销赃的共犯。
一旦被查到，他将面临的，是法律的严惩。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出租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
他完了。
他彻底完了。
08
在极度的恐惧中，人往往会爆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种是彻底崩溃，坐以待毙。
另一种，是绝望之下的孤注一掷。
李伟，选择了后者。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坐在这里等，迟早会被警察找上门。
那个王哥被抓了，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他这个买车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自救。
他必须在警察找到他之前，把那辆车和那笔钱，处理得干干净净。
让它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成型。
他不再犹豫。
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旧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走出了那个让他躲藏了无数个日夜的出租屋。
他最后一次，走向了那个停车场。
他发动了那辆奥迪车。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再颤抖，而是异常的沉稳。
他没有在城里停留，而是直接把车开上了通往邻市的高速公路。
他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他认为，最适合埋葬这个秘密的地方。
就是那个把他卷入这场风波的起点——宏发汽修厂。
他记得，那个汽修厂很偏僻，院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报废车堆放区。
把车和钱一起丢在那里，混在一堆废铜烂铁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回归。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李伟的眼神，异常平静。
他甚至还有心情，打开了音响。
里面放的，依然是那首他买车那天听的老歌。
只是此刻听来，歌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两个多小时后，他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子口。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宏发汽修厂的大门紧锁着，上面还贴着警方的封条。
看来，这里已经被查封了。
这反而让李伟松了一口气。
查封了，就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了。
他把车停在远处，观察了很久。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之前买的撬棍。
他轻易地就撬开了汽修厂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闪身了进去。
院子里，和他上次来时一样，凌乱不堪。
只是，多了一种人去楼空的萧瑟感。
他没有开车进来，目标太大。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报废车旁。
他要在这里，为那两百万现金，找一个安身之所。
他用撬棍，撬开了一辆被压得变了形的报废面包车的车门。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奥迪车旁，把后备箱夹层里的那二十捆现金，一趟一趟地，搬运到那辆废弃的面包车里，塞进了最隐蔽的角落，又用一些破烂的座椅和零件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满头大汗。
他看着那辆废弃的面包车，心中五味杂陈。
这两百万，他拥有了不过短短数日。
却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历程。
它带给他的，不是梦想中的美好生活，而是无尽的恐惧和折磨。
现在，他亲手，将这个不属于他的梦，埋葬了。
09
处理完钱，就剩下这辆车了。
这辆奥迪A6L，是所有麻烦的根源。
它就像一个物证，记录了李伟所有的贪婪和恐惧。
他不能再开了。
更不能卖掉。
他要让它，也消失。
他开车离开了汽修厂，漫无目的地在邻市偏僻的郊区公路上行驶着。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遗弃这辆车。
最后，他把车开到了一条通往山区的废弃公路旁。
这里荒无人烟，路边就是陡峭的山崖。
他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他坐在车里，最后一次抚摸着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方向盘。
他从储物盒里，拿出那份他与王哥签订的车辆买卖协议，用打火机点燃。
火光，映照着他平静的脸。
看着协议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仿佛也和那个愚蠢贪婪的自己，做了一个彻底的告别。
然后，他下了车。
他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了方向盘、车门把手、以及他所有可能接触过的地方。
他要抹去，自己在这辆车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车旁，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奥迪车的钥匙，看了一眼，然后用力地，将它扔向了远处的山谷。
他没有去找，也知道不可能找到。
最后，他走到车后，解开了手刹，将档位挂在空挡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抵住车尾，缓缓地向前推去。
黑色的奥迪A6L，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点一点地，滑向了路边的悬崖。
车头探出悬崖，停顿了一下。
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猛地向下一沉，翻滚着，坠入了数十米深的山谷。
下面传来一阵树枝被折断和金属撞击的巨响。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李伟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那个已经被黑暗吞噬的深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他一身轻松。
虽然他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但他也找回了，比两百万更重要的东西。
安宁。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沿着公路，向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独，却异常坚定。
10
李伟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自己所在城市的。
他坐的是最便宜的绿皮火车，在硬座上蜷缩了一夜。
回到那个熟悉的城中村时，他感觉像是恍如隔世。
出租屋里，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只是，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没有再去找工作。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他仿佛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亏欠的睡眠，都补回来。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那辆半旧的电动车，卖给了楼下的废品回收站。
卖了三百块钱。
然后，他用这三百块，加上身上剩下的一些零钱，去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最便宜的二手国产轿车。
车子很旧，车身上有不少划痕，开起来还有些异响。
但他不在乎。
他只是需要一个代步工具，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铁壳子。
他开着这辆不起眼的旧车，重新找了一份工作。
还是在一家物流公司，还是干着装车卸货的活。
工资不高，但足够他生活。
同事们看到他换了车，都很好奇。
“李伟，你那辆奥迪呢？”
“怎么换成这个了？”
李伟只是笑了笑，说：“那车太费油，养不起，卖了。”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大家都觉得，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没有人去追问。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
平淡，重复，甚至有些枯燥。
但李伟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心安。
他不再失眠，不再担惊受怕。
每天下班，他开着自己的小破车，听着广播，穿过熟悉的街道，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吃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喝一瓶冰镇的啤酒，都觉得无比的香甜。
有时候，他开车路过市中心。
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豪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羡慕和渴望。
有的，只是一种旁观者的平静。
他知道，那些东西，看起来很美，但并不属于他。
强行去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只会被其反噬。
那天，下班后，他开车回家。
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到旁边车道，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的奥迪A6L。
开车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副驾驶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两个人，正在开心地笑着。
李伟看着他们，也笑了。
他不是在笑他们。
他是在笑自己。
绿灯亮了。
那辆奥迪A6L，一脚油门，就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李伟没有急，他开着自己的小破车，不紧不慢地，汇入了那条属于他的，平凡的人间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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